新年第一天的作文
正值深夜,忙了一天的申健行師傅,又仔細地扳起手指計算了一遍時差,撥通了在美國工作的兒子的電話,隨之便是在黑暗中漫長的嘟嘟聲。看來兒子又是正忙呢。想起今天早上的事,老申師傅不禁感到有些五味雜陳。
今天正是大年初一,可是因爲疫情,武漢的街道上失去了原有的繁華。老申師傅毫不猶豫地報名成爲了一名出租車志願者。這不一大早,天還沒亮,他就已經拉上了人。
昏黃的路燈下,老申師傅透過後視鏡,依稀能看出是一位老人與一位中年男人。許是一對父子,他想。年老的大抵已七十,帶着一頂破舊,但仍算乾淨的藏青色老式中山帽。膚色黝黑,枯黃乾瘦的臉上佈滿了似溝壑又如車轍的皺紋,還戴着一頂些許稀疏毛的毛線帽。雖是曉風凜冽,老人卻只穿了一件單皮衣服。而中年男個子清瘦,中等身材,骨骼小結實,披着一件軍大衣,還帶着一個大包裹,又大又深的眼睛富有熱情。
收住打量的眼神,老申師傅看向軍大衣“兄弟,到哪兒?”“火神山工地”軍大衣說,“俺本來是在武漢打工,給人家裝修房子嘞,這不大過年了,又鬧出這心煩事。我就沒有回老家,正好去醫院搭把手。”
“老哥,您也去嗎?”申師傅不禁心生敬重。“俺去送送娃子,俺在村裏頭捐菜,捐的最多,尋思跟着村裏面捐菜的車,順道來看看娃子。”
不知不覺小車已駛入長江大橋,天空中的晨星淡入早出的雲朵,東方的天外連接着深深江水,彷彿正在孕育無上的激情。
可能是出於莊稼人的木訥,老人之後再沒有說什麼。坐在後座上,眼睛定視前方,沉寂如同黑暗路邊的白楊樹,遠處黑暗中的連山也在沉默着。三人的小車在這黎明待發的早晨,行駛在通往火神山醫院的道路上,很快就已穿過幾條街道。天越來越亮,已經能夠看見高高的吊塔在晨光中守望着。然後便是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。老人緊緊攢着“軍大衣”的手,像一個孩子守護他最珍視的寶藏。雖然申師傅刻意壓低了車速,但終歸還是要到達目的地的,手鬆了。
老人抿了抿嘴彷彿要說些什麼,但又好似堵在了喉嚨眼裏。終是軍大衣先開了口“爸”嗯?我就走了啊,您路上慢點”哦,慢的,你放心去就行了。
隨後,軍大衣襬了擺手,綠色的壯碩背影逐漸遠去,直到消失不見。
老申師傅才又發動了車,東方的太陽已經在逐漸升起,朝霞渲染極盡天邊,驅散着漫漫長夜,陽光照進武漢大街小巷,申師傅的身後跟了一隊車,都貼着志願者的標誌,給武漢帶來了新的一天。
嘟~嘟~,申師傅從回憶中回到現實,兒子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,不知又在忙什麼。突然窗外閃過了一道道光,申師傅打開窗戶,不知何人在放煙花,一束束火焰衝上天空,散作漫天繁星。也不知誰起的頭,大夥兒都打開了窗戶開始唱起了國歌……
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,每個人被迫發出最後的吼聲~起來~起來~起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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